烈火焚身,痛彻心扉,魏洛在绝望中闭上眼,再睁开时,却是熟悉又陌生的闺房。
她重生了,回到了十五岁那年,一切悲剧尚未开始。
前世她被卷入深宫,最终落得凄惨下场,而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,他知道多少?
她曾以为他冷酷无情,可如今,她竟会与他一同,躲在暗处,屏息凝神,偷听墙角。
那一刻,她心中竟生出一种荒诞的念头:成了皇帝,果然脸皮厚,也无人敢批评。
01
“小姐,您醒了?”翠儿端着温水进来,见魏洛睁着眼,惊喜地唤了一声。
魏洛的目光扫过她年轻的面庞,又看向窗外那株熟悉的玉兰树,心中百味杂陈。是了,这是她及笄前夕,一切都还未发生。她还不是那个被家族推入深宫,最终沦为政治牺牲品的魏昭仪。她还是户部尚书府上,那个无忧无虑的嫡小姐魏洛。
“嗯。”她应了一声,声音有些沙哑。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,那些背叛、算计、绝望,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。她清楚地记得,自己最终被诬陷谋害皇嗣,打入冷宫,最后在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。而那场火,是有人故意放的。
翠儿见她神色有些恍惚,担忧道:“小姐可是做了噩梦?脸色这般苍白。”
魏洛勉强笑了笑:“无事,只是梦见了些旧事。”旧事?何止是旧事,那是她真真切切经历过的痛苦一生。
她下床,走到梳妆台前,看着铜镜中那张略显稚嫩却已初具倾城之姿的脸。这张脸,曾让她得到帝王的短暂宠爱,也让她成为众矢之的。这一世,她绝不会重蹈覆辙。
“翠儿,今日府里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?”魏洛随口问道,目光却落在镜中自己的眼中,那里面,已经没有了过去的懵懂无知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,看透世事的冷静。
翠儿一边为她梳理长发,一边回答:“回小姐的话,倒是有一件。今日一早,宫里来了人,说是传旨,要大老爷、二老爷和三老爷进宫面圣。听说,是为了南疆战事。”
南疆战事!魏洛心头一凛。她记得,前世南疆战事爆发,朝廷急需粮草军饷,户部尚书魏家为此倾尽家财,也因此被卷入党争的漩涡。她的父亲,户部尚书魏成,就是在那场战事中,因为粮草调拨的问题,被政敌抓住把柄,最终革职查办,流放千里。而魏家,也因此一蹶不振。
“可有说具体是什么事?”魏洛追问,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。
翠儿摇摇头:“奴婢只是听门房的婆子们嚼舌根,说是皇上要增派兵力,需要户部筹集军饷。还说,大老爷脸色不太好。”
魏洛心中冷笑。脸色不好是自然的。前世,她父亲就是因为不愿挪用国库储备,而宁愿自掏腰包,最终却落得个“贪墨军饷”的罪名。这一世,她绝不能让家族再被那些豺狼吞噬。
她深吸一口气,平复心绪。现在她要做的,是利用她所知道的一切,改变魏家的命运,也改变她自己的命运。而这一切的中心,都绕不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——当今圣上,萧瑾。
前世,她对萧瑾的印象是模糊的。他威严、疏离,有着帝王特有的冷酷。她曾以为他只是一个被权臣蒙蔽的君主,却不知,他其实比任何人都清醒。只是那时,她身处局中,看不清真相。如今重活一世,她要重新审视他,审视这皇宫,审视整个大奉王朝。
“小姐,您今日想穿哪件衣裳?”翠儿问道。
魏洛的目光落在衣柜中那件素雅的淡蓝色襦裙上,前世,她最喜欢这件。她想了想,道:“就这件吧。”
她现在需要的是低调,而不是吸引任何不必要的注意。她要像一个蛰伏的猎手,静静地观察,等待时机。
02
魏洛用过早膳后,便去了父亲的书房。她知道父亲此时必定心烦意乱,但有些事情,她必须提前告知。
“父亲。”她轻声唤道,魏成正坐在书案后,揉着眉心,听到女儿的声音,抬头看了她一眼。
“洛儿,你怎么来了?”魏成脸上带着一丝疲惫。
魏洛走到他身边,为他倒了一杯热茶,轻声道:“女儿听闻宫里传旨,父亲可是为南疆战事烦忧?”
魏成叹了口气,接过茶杯:“洛儿聪慧,一点就透。皇上要增兵十万,军饷数额巨大,国库空虚,户部捉襟见肘啊。”他没有隐瞒女儿,魏洛向来是他最疼爱的孩子,也是最懂事的。
魏洛心中一动,果然和她记忆中一样。她沉吟片刻,道:“父亲,女儿愚钝,却也听闻过民间流言。南疆战事,虽是边境冲突,但背后似乎有党争的影子。女儿斗胆猜测,皇上此时增兵,或许并非只是为了平定战乱,更深层的,是想借此机会,清查朝中不臣之心。”
魏成闻言,手一抖,茶水险些洒出。他震惊地看着魏洛,眼中满是不可置信:“洛儿,你……你从何处听来这些?”
魏洛微微一笑,眼中闪过一丝狡黠:“父亲,女儿虽身居内宅,却也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。平日里听丫鬟婆子们闲聊,总能拼凑出一些零星信息。更何况,朝中派系林立,皇上登基十年,虽大权在握,但前朝余孽和各方势力盘根错节,父亲难道不曾察觉吗?”
魏成沉默了。他当然知道朝中复杂,但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兢兢业业的户部尚书,不参与党争,只管好自己的本职工作。然而,魏洛的话,却让他心头一震。女儿说得没错,皇上增兵,需要巨额军饷,这无疑是一块巨大的肥肉,足以引得无数人争抢,也足以让皇上借机揪出那些贪婪之辈。
“洛儿,你的意思是……”魏成试探着问道。
“女儿的意思是,父亲当此之时,万万不可再像往常那般,只顾着清廉自守。”魏洛语气坚定,“皇上要的是一个能为他分忧,能替他办事,甚至能替他背负骂名的臣子。若父亲一味恪守成规,反而会落人口实,被有心人利用。”
她顿了顿,又道:“女儿还记得,前些日子,二叔公家的三公子,不是曾提到过,在西郊的马场,发现了几处废弃的矿脉?说是那矿脉中,似乎还有不少铜铁矿藏,只是开采难度较大,所以一直被搁置了。”
魏成一愣,那件事他确实听过,但并未放在心上。矿脉开采不易,收益不大,而且耗费巨大,他一个户部尚书,也无暇顾及。
“那又如何?”魏成不解。
魏洛凑近了些,压低声音道:“父亲,女儿曾听闻,南疆将士所用的兵器,多为劣质铁器,易损。若是能寻得一处优质矿脉,开采出来,不仅能为朝廷铸造精良兵器,更能节省一笔巨大的采购费用。这笔钱,岂不是可以充作军饷?”
魏成猛地站起身,眼中精光闪烁。他明白了!魏洛的意思是,与其被动地筹集军饷,不如主动出击,为皇上解决军备问题,同时还能为朝廷节约开支。这不仅能解决燃眉之急,更能让皇上看到魏家的忠心与能力!
“洛儿,你真是……”魏成激动地看着女儿,他这个女儿,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深谋远虑了?
魏洛只是笑笑:“女儿只是胡乱猜测罢了,父亲若是觉得可行,不妨一试。”
她没有说,前世,那座废弃矿脉被一个不起眼的小官发现,上报朝廷后,因其储量巨大,品质优良,被皇上特旨开采,不仅解决了南疆兵器问题,也为朝廷带来了丰厚的收益。那个小官因此平步青云,而魏家,却在那时被陷害,家破人亡。这一世,她要让魏家抓住这个机会。
魏成抚掌大笑:“可行!太可行了!洛儿,你真是为父的福星啊!”
魏洛心中稍安。至少,第一步,她走对了。
03
魏成得了魏洛的提点,立刻行动起来。他先是派人秘密去西郊勘察那处矿脉,得到确认后,便迅速上奏皇上,言明发现优质矿脉,可解兵器之困,并提出详细的开采方案和预算。
这道奏疏呈上去后,果然引起了朝野轰动。户部尚书魏成,一向以稳健著称,如今却突然提出如此大胆且富有远见的建议,让不少人跌破眼镜。皇上萧瑾对此也颇为重视,立刻派人前往勘察,并召魏成入宫详谈。
魏洛在府中,虽不能直接参与朝政,但她凭借前世的记忆,暗中观察着局势的变化。她知道,那矿脉确实是上好的,开采出来,足以改变南疆战局,甚至影响整个朝局。
“小姐,您说老爷这次能成功吗?”翠儿有些担忧地问。
魏洛放下手中的绣品,轻声道:“只要皇上英明,自然能看到父亲的苦心。”
她口中的“英明”,并非是单纯的夸赞。前世,萧瑾最终还是平定了南疆,惩治了贪官污吏,稳固了江山。这说明他并非昏君,只是身处高位,信息受阻,被蒙蔽了双眼。而她,就是要成为那双替他看清真相的眼睛。
几日后,魏成从宫中回来,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。
“洛儿,成了!”他一进门,便激动地说道,“皇上采纳了为父的建议,特旨开采西郊矿脉,并任命为父为督办大臣,全权负责此事!”
魏洛心中松了口气,面上却不动声色:“恭喜父亲,皇上圣明。”
魏成哈哈大笑:“这都是洛儿的功劳啊!若非你提醒,为父怎会想到这上面去?皇上还特意夸赞为父有远见,说魏家忠心为国,可堪大用!”
魏洛知道,这只是开始。魏家因为矿脉之事,暂时获得了皇上的青睐,但也因此树大招风,会引来更多人的嫉妒和算计。她必须时刻警惕。
“父亲,皇上既然如此信任您,那您更要小心行事。”魏洛提醒道,“矿脉开采耗资巨大,其中利益纠葛复杂,定会有不少人盯着这块肥肉。父亲务必清廉自守,不给任何人留下把柄。”
魏成收敛了笑容,严肃地点点头:“洛儿说得是。为父定会谨记你的教诲。”
接下来的日子,魏成忙得脚不沾地,每日早出晚归,全身心投入到矿脉的开采事宜中。魏洛则留在府中,除了处理日常事务,便是暗中收集各方消息。
她注意到,朝中一些与魏家素有嫌隙的官员,开始蠢蠢欲动。他们表面上对魏成恭维有加,暗地里却不断放出对魏家不利的流言,甚至派人到西郊矿脉附近打探消息,试图找出魏成的错处。
魏洛将这些都看在眼里,记在心上。她知道,这些都是前世的预兆。前世,正是这些流言蜚语,加上一些刻意制造的证据,最终将魏家推向了深渊。
她开始思考,如何才能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,将这些信息传递给萧瑾。直接上奏显然不行,她一个闺阁女子,贸然干涉朝政,只会引来杀身之祸。
她需要一个机会,一个能让她接近萧瑾,又不会暴露她“先知”身份的机会。
机会很快就来了。
一日,宫中传来消息,说是皇后娘娘凤体违和,皇上心忧,特命太医院全力诊治,并广征天下名医。同时,皇后娘娘的生辰将至,皇上决定大办,以冲喜祈福。
魏洛眼前一亮。皇后生辰宴!这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?前世,她也参加了那次宴会,只是那时她只是个不起眼的贵女,根本没机会接近帝王。但这一世,她手握“情报”,或许能做些什么。
04
皇后生辰宴,是宫中难得的盛事。各府贵女、命妇皆盛装出席,一时间,宫中花团锦簇,莺歌燕舞。魏洛随母亲一同入宫,她穿着一件不起眼的淡紫色宫装,头上只簪了一支素雅的玉簪,力求低调。
然而,她的容貌本就出众,即便素雅装扮,也难掩其姿色。不少贵女明里暗里打量着她,议论纷纷。魏洛对此充耳不闻,她的目光一直在人群中穿梭,寻找着机会。
宴会进行到一半,歌舞升平之际,魏洛借口身体不适,离开了主殿。她知道,萧瑾平日里处理政务,多在御书房。但这样的宴会,他偶尔也会在偏殿小憩,或者在御花园散步。
她漫无目的地在御花园中行走,看似闲庭信步,实则暗中观察。御花园的景色依旧,假山流水,亭台楼阁,每一处都透着皇家的奢华与庄重。
走着走着,她听到了一阵低沉的交谈声,似乎是从前方一座假山后传来。魏洛心中一动,放轻了脚步,悄悄靠近。
假山后,有一座小亭,亭中坐着两人。其中一人,身穿明黄色常服,正是当今圣上,萧瑾!而他对面坐着的,则是一名身穿青色官服的男子,正是当朝中书令,李德全。
魏洛的心跳骤然加快。她没想到,会在这里遇到萧瑾,而且他身边只有李德全一人。这可是绝佳的机会!
她躲在假山后,屏息凝神,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阴影中,只露出一双眼睛,警惕地观察着。
“陛下,微臣以为,魏成此举,虽看似为国,但其中不无私心。”李德全的声音带着一丝阴柔,传入魏洛耳中。
魏洛心中一紧。果然,有人开始对魏成下手了!
萧瑾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:“哦?中书令有何见解?”
李德全道:“陛下,那西郊矿脉,前朝便有记载,因开采不易,产量不高,早已废弃。魏成此时突然旧事重提,还言之凿凿说能出产上好铜铁,微臣以为,恐有夸大其词之嫌。再者,矿脉开采耗资巨大,魏成全权督办,手中权力过大,难保不会有人从中渔利,陛下不可不防啊。”
魏洛在假山后听得清清楚楚,心中冷笑。这个李德全,果然是前世陷害魏家的主谋之一!他表面上说得冠冕堂皇,实则句句都在离间君臣关系,意图让萧瑾对魏成产生怀疑。
萧瑾沉默了片刻,才缓缓开口:“中书令所言,朕并非没有考虑。魏成此人,朕了解,素来清廉。但人言可畏,权力腐蚀人心,朕确实需要警惕。”
李德全见萧瑾语气有所松动,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:“陛下圣明。微臣斗胆建议,不如派一钦差大臣,暗中监察魏成的开采进度和账目,若有任何不法,也好及时制止。”
魏洛心中大德全见萧瑾语气有所松动,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:“陛下圣明。微臣斗胆建议,不如派一钦差大臣,暗中监察魏成的开采进度和账目,若有任何不法,也好及时制止。”
魏洛心中大急。一旦派了钦差,那钦差若是有心与李德全勾结,随便找些由头,都能给魏成安上罪名。前世,她的父亲就是这样被一步步构陷的!
她正想着该如何是好,突然,萧瑾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朝她躲藏的假山方向扫了一眼。魏洛心头一跳,难道被发现了?她立刻屏住呼吸,一动不敢动。
萧瑾却只是轻笑一声,道:“中书令多虑了。魏成若是真有私心,他自然会露出马脚。朕倒想看看,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。至于监察,朕自有安排,就不劳中书令费心了。”
李德全的脸色僵了僵,随即又堆起笑容:“陛下英明,是微臣多嘴了。”
萧瑾挥了挥手:“罢了,你先下去吧。朕想一个人静静。”
李德全恭敬地告退。魏洛躲在假山后,直到确定李德全走远,才敢放松下来。她心中庆幸,萧瑾没有完全听信李德全的话,而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。
然而,就在她准备悄悄离开的时候,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:“躲了这么久,不觉得腿麻吗?”
魏洛身形一僵,缓缓转过身。萧瑾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身后,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。
“臣女……臣女参见陛下!”魏洛连忙跪下行礼,心中掀起惊涛骇浪。他竟然早就发现了她!
05
萧瑾没有让她起身,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眼神深邃,带着一丝玩味:“魏家小姐?你不好好在宴席上,跑到这里来做什么?”
魏洛的心跳得飞快,她知道,这是她唯一的机会,也是巨大的风险。她必须小心应对。
“回陛下,臣女……臣女方才在宴席上有些不适,便出来透透气,不曾想误闯此处,打扰了陛下清净,臣女罪该万死。”她低着头,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,表现出少女的惊慌失措。
萧瑾轻哼一声:“不适?你倒是听得很投入。”
魏洛的脸颊微微发烫,她知道自己的谎言被戳穿了。但她不能就此放弃。
“陛下恕罪,臣女并非有意偷听。只是……只是听到有人议论臣女父亲,心中焦急,一时失了分寸,求陛下恕罪。”她鼓起勇气,抬起头,露出担忧而恳切的神色。
萧瑾的目光落在她脸上,似乎想从她眼中看出些什么。半晌,他才道:“你听到了什么?”
魏洛心中一喜,知道他给了自己机会。她组织了一下语言,斟酌着说道:“臣女听到中书令大人,似乎对臣女父亲开采矿脉一事,有些……误解。”
她没有直接说李德全在污蔑,而是用了“误解”二字,既表达了不满,又显得不那么冲动。
“误解?”萧瑾挑眉,“你觉得他误解了什么?”
“回陛下,中书令大人说,那矿脉前朝便已废弃,恐有夸大其词之嫌。但臣女听闻,前朝开采技术落后,且当时国库充盈,对矿产需求不大,所以才搁置。如今我大奉技术精进,且南疆战事吃紧,对铜铁需求甚殷,臣女父亲才敢大胆进言。这并非夸大,而是审时度势,为国分忧。”魏洛一口气说完,语气坚定而有条理。
萧瑾的眼神微微变了,他没想到这个小小的闺阁女子,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。他本以为她会哭哭啼啼地为父亲辩解,却没想到她能从技术和国情两方面来分析。
“你倒是对朝政了解颇深。”萧瑾的语气听不出喜怒。
魏洛心中一凛,知道自己说得太多了。她连忙低下头:“臣女不敢。只是……只是从小听父亲说起朝廷之事,耳濡目染罢了。臣女知罪,不该妄议朝政。”
萧瑾没有再追问,而是缓缓走到亭子边缘,背对着她,望着御花园深处。
“你觉得,中书令是误解,还是……别有用心?”他突然问道,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。
魏洛心中一颤,知道这是个陷阱,也是个机会。她必须把握住。
“回陛下,臣女不敢妄测朝中大员的心思。”她小心翼翼地回答,“但臣女愚钝,只知父亲为官多年,清正廉洁,一心为国。此次矿脉之事,父亲更是投入了全部心血,连日不休。若有人因此而构陷,那对父亲而言,便是莫大的冤屈。”
她停顿了一下,又道:“臣女还听闻,最近朝中有些流言,说是矿脉开采困难,耗资巨大,恐是无底洞。甚至有人说,父亲借机中饱私囊,意图……意图谋反。”
魏洛的声音越来越低,带着一丝悲愤和恐惧。她将那些流言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,她知道,这些流言在前世确实存在,而且最终成为了压垮魏家的稻草。
萧瑾猛地转过身,锐利的目光直刺魏洛。他没想到,这些隐秘的流言,竟然连一个闺阁女子都听到了。
“谋反?”萧瑾的语气变得冰冷,“这些话,是谁传出来的?”
魏洛吓得一抖,连忙跪伏在地:“陛下息怒!臣女不知具体是谁,只是……只是听府上一些下人无意中提起,说是外面传得沸沸扬扬。臣女听了,心中害怕,才斗胆禀报陛下。请陛下明察,父亲绝无此心!”
萧瑾盯着她看了许久,才缓缓道:“起来吧。”
魏洛这才敢起身,低着头,不敢再看他。她知道,自己这次冒险成功了。她成功地将那些对魏家不利的流言,以及李德全的险恶用心,传递给了萧瑾。
萧瑾再次背过身,望着远方,声音有些飘渺:“你倒是比你父亲,看得更清楚。”
魏洛心中苦笑。她哪里是看得清楚,她是经历过啊。
她静静地站在他身后,不敢再言语。亭中一时陷入了沉默,只有微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。
过了许久,萧瑾才再次开口:“今日之事,你不可对任何人提起。否则,朕便治你一个妄议朝政之罪。”
魏洛连忙应道:“臣女谨遵陛下教诲,绝不敢泄露半句。”
“嗯。”萧瑾应了一声,随即转身,迈步向御花园深处走去。
魏洛看着他远去的背影,心中五味杂陈。她成功地引起了他的注意,也为魏家争取到了一线生机。但同时,她也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。她知道,从今天起,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的闺阁女子了。
她也知道,她与萧瑾之间,已经建立了一种微妙的联系。这种联系,或许会成为她重活一世最大的筹码,也或许会成为她最大的危机。
她深吸一口气,也转身离开了御花园。她要回去,好好想想接下来的每一步。
魏洛回到宴席,心神不宁。她成功地引起了萧瑾的注意,甚至让他对李德全和那些流言产生了警惕。但她也清楚,这只是暂时的。
李德全这样的人,不会轻易善罢甘休。她需要更直接、更隐秘的方式,来获取信息,来影响萧瑾的判断。
而就在她思索之际,她看到萧瑾在宴会结束后,并没有回到寝宫,而是悄然去了御书房。
更让她震惊的是,她发现萧瑾在御书房的某个角落,似乎在……偷听?他究竟在听什么?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,为何会做出如此隐秘的举动?
魏洛心中好奇与不安交织,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浮现:她是否也能找到一个机会,与他一同,在暗中窥探这深宫中的秘密?
这不仅能让她获得更多情报,或许,也能让她更了解这个帝王,以及他背后的真正意图。她知道,这无疑是刀尖上跳舞,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。
但为了魏家,为了自己,她必须冒险。就在这时,她看到萧瑾的身影在御书房的偏殿外停了下来,他似乎在等待什么,又或者,在等待一个人……
06
魏洛的心跳如鼓,她远远地看着萧瑾的身影,他站在偏殿外的阴影里,像一尊雕塑。他的目光落在偏殿的窗户上,那窗户纸上隐约映出两个人影,似乎正在交谈。魏洛瞬间明白了,萧瑾竟然真的在偷听!而且,他偷听的地点,就在御书房的偏殿。这偏殿通常是供大臣们议事或休息用的,偶尔也会有妃嫔前来请安。
她感到一阵荒谬,又觉得无比真实。前世,她从未想过,高高在上的帝王,也会有如此“不光彩”的举动。她下意识地放轻脚步,绕过几丛修竹,悄悄地靠近了御书房。
她知道御书房附近有几处不起眼的假山和花坛,可以作为掩护。她小心翼翼地躲在一株茂密的丹桂树后,借着夜色和花木的遮蔽,观察着萧瑾。
他一动不动,如同一只蛰伏的猛兽,眼神专注地盯着窗户。魏洛的目光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,她隐约听到偏殿里传来低低的交谈声。
“……娘娘,您这几日身子不适,皇上又为此忧心,奴婢瞧着,您不如趁此机会,好好调养一番。至于宫务,不如暂且放下,交给娴妃娘娘代为打理?”一个女子的声音,带着一丝恭顺,但又透着不易察觉的蛊惑。
魏洛心中一惊,这是皇后的贴身侍女,春桃的声音!春桃一向是皇后最信任的人,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?
紧接着,另一个更加柔弱的声音响起:“春桃,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本宫乃是皇后,岂能将宫务轻易假手于人?况且,娴妃她……”
这个声音,魏洛再熟悉不过,正是皇后娘娘。前世,皇后娘娘身体一直不好,后来被查出患有不治之症,最终香消玉殒。而她死后,娴妃便顺理成章地接管了宫务,甚至隐隐有了取代皇后之势。
春桃的声音又响起,带着一丝急切:“娘娘,您误会奴婢了!奴婢是为您着想啊。您看,皇上现在对您如此关心,若是您能趁此机会,好好休养,等身体康复,再重新执掌宫务,岂不是更好?况且,娴妃娘娘向来恭顺,代为打理宫务,也能让皇上看到您的宽容大度,不是吗?”
皇后沉默了。魏洛知道,皇后娘娘性子温和,耳根子软,最容易被这种“为她好”的言辞所打动。
萧瑾在外面,面色平静,但魏洛却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冷意。他没有出声阻止,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,只是静静地听着。
魏洛心中暗叹。这个春桃,分明是在蛊惑皇后放弃权力,为娴妃铺路!而娴妃,前世最终晋升为皇贵妃,权势滔天,几乎掌控了后宫。
她又看向萧瑾,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。他为何不阻止?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些?他在这里偷听,是为了确认什么,还是为了等待什么?
就在此时,萧瑾突然转身,目光直直地望向魏洛藏身之处。
魏洛心头猛地一跳,她以为自己被发现了。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,身体紧绷。
然而,萧瑾只是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,然后迈步朝她走来。
魏洛僵硬地站在原地,不知所措。她以为他会斥责她,甚至惩罚她。
可萧瑾却只是在她身边停下,然后,他竟然也学着她的样子,躲在了丹桂树后,目光再次投向偏殿的窗户。
魏洛呆住了。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萧瑾,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气,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。
他这是……要和她一起偷听?
萧瑾似乎察觉到她的震惊,他侧过头,用一种极低的声音,在她耳边轻声说道:“看什么?不想听了?”
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,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
魏洛的脸颊瞬间烧红。她没想到,帝王竟然会和她开这种玩笑。
她连忙低下头,小声道:“臣女不敢。”
萧瑾没有再说话,只是继续盯着窗户。魏洛也只好学着他的样子,屏息凝神,继续听着偏殿里的对话。
皇后似乎终于被说动了,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:“罢了,既然你都这么说了,本宫便依你。只是,宫务交给娴妃,本宫实在不放心。你可要替本宫多留心些。”
春桃立刻应道:“娘娘放心,奴婢定会尽心尽力!”
魏洛心中冷笑。这个春桃,果然是娴妃的人!她一边为皇后梳理头发,一边悄悄地将皇后的权力一点点转移出去。而皇后,还在傻傻地以为她在为自己着想。
她又看了看身边的萧瑾。他的脸色依旧平静,但魏洛却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气息。他什么都知道,却什么都不说。他只是在这里,静静地看着,听着。
魏洛突然明白了。萧瑾之所以不阻止,是因为他想看看,那些人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。他想借此机会,将那些不安分的人,一个个都揪出来。
而她,这个重活一世,带着先知记忆的魏洛,竟然阴差阳错地,与他一起,成为了这深宫大戏的旁观者。
她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荒诞的念头:成了皇帝,果然脸皮厚,也没人敢批评。他明明知道一切,却装作不知,任由那些人在他眼皮底下表演。这份隐忍和城府,让她感到心惊,也让她对这个帝王,有了更深的认识。
07
偏殿里的对话渐渐平息,春桃扶着皇后离开了。萧瑾和魏洛依旧躲在丹桂树后,直到确认偏殿彻底空无一人,萧瑾才直起身。
“你觉得,皇后会将宫务交给娴妃吗?”萧瑾突然问道,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,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。
魏洛心中一凛,知道这是萧瑾在考验她。她低头思索片刻,才道:“回陛下,皇后娘娘性情温和,重情重义,向来信任身边之人。春桃乃是她的贴身侍女,又说得句句在理,娘娘多半会采纳她的建议。”
萧瑾轻哼一声,没有反驳。他的目光落在魏洛身上,带着一丝探究:“你倒是很了解皇后。”
魏洛心中一紧,连忙解释:“臣女进宫参加宴会,曾有幸见过皇后娘娘几次。娘娘慈爱宽厚,深得宫人爱戴。臣女只是……只是从宫中流传的只言片语中,拼凑出一些印象。”她不敢说自己是重活一世,更不敢说自己对宫中妃嫔的性格了如指掌。
萧瑾没有再追问,只是淡淡道:“你听到了什么,又想到了什么?”
魏洛知道,这是萧瑾在给她机会,让她说出自己的看法。她深吸一口气,鼓起勇气道:“回陛下,臣女愚钝,不敢妄加评论。但臣女以为,皇后娘娘凤体违和,理应好好休养。但宫务乃是后宫之本,若轻易假手于人,恐会生出诸多事端。”
她顿了顿,又道:“臣女斗胆猜测,春桃姑娘虽是为皇后娘娘着想,但她所言,似乎更利于娴妃娘娘。娴妃娘娘若执掌宫务,定然会培植自己的势力,长此以往,恐会威胁到皇后娘娘的地位,甚至影响前朝。”
魏洛这番话,说得十分大胆,几乎是直接点明了春桃和娴妃的图谋。她知道这很冒险,但她相信萧瑾并非昏君,他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。
萧瑾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,他死死地盯着魏洛,仿佛要将她看穿。亭中再次陷入了死寂,气氛变得紧张起来。
魏洛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,但她强忍着恐惧,没有退缩,也没有回避萧瑾的目光。她知道,这是她向萧瑾展现自己价值的时刻。
过了许久,萧瑾才缓缓收回目光,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:“你一个小小的闺阁女子,倒是看得比朝中许多大臣都透彻。”
魏洛松了口气,知道自己赌对了。她连忙跪下:“臣女惶恐,臣女只是……只是从小听父亲教导,要忠君爱国,所以才敢斗胆直言。若有冒犯之处,请陛下恕罪!”
萧瑾没有让她起身,只是背过身去,望着夜空中的明月,声音有些飘渺:“忠君爱国?你可知,这四个字,说起来容易,做起来,却要付出怎样的代价?”
魏洛心中一颤。她当然知道,前世,魏家就是因为“忠君爱国”,才被卷入党争,最终家破人亡。
“臣女知晓。”魏洛的声音有些低沉,“但臣女以为,若人人都只顾自保,不顾大义,那这天下,又将如何?”
萧瑾沉默了,他似乎在思考魏洛的话。
片刻后,他突然转过身,对魏洛道:“你起来吧。以后,若是再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,或者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,可以来这里告诉朕。”
魏洛猛地抬头,眼中满是震惊。萧瑾这是……要她继续为他“偷听”?
“陛下……”魏洛有些迟疑。
萧瑾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:“怎么?你不愿意?还是说,你觉得这有损你魏家小姐的清誉?”
魏洛心中挣扎。这确实有损清誉,甚至会让她陷入险境。但同时,这也是她能接近帝王,影响朝局,改变魏家命运的绝佳机会。
她深吸一口气,下定决心:“臣女愿意为陛下分忧!”
萧瑾满意地点点头:“很好。记住,此事除了你我,不可让第三人知晓。若是走漏半点风声,你知道后果。”
“臣女明白!”魏洛郑重地应道。
“嗯。”萧萧瑾没有再多言,只是转身离开了御书房,消失在夜色中。
魏洛一个人站在原地,夜风吹过,带来一丝寒意。她知道,自己已经彻底被卷入了这深宫的漩涡。但这一次,她不再是那个被动承受一切的棋子,她要成为执棋之人!而她的第一个盟友,竟然是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。
她抬头望向御书房的偏殿,心中暗道:娴妃,春桃,你们的算计,我魏洛,已经替皇帝听到了。
08
从那晚之后,魏洛与萧瑾之间,便建立了一种奇特而隐秘的联系。她不再是那个小心翼翼躲在假山后的偷听者,而是成了萧瑾在深宫中,另一个“眼睛”和“耳朵”。
她开始频繁地“偶遇”萧瑾。有时是在御花园的僻静小径,有时是在某个废弃的宫殿角落,甚至有时,萧瑾会派贴身太监小林子,暗中传话,让她在某个时间,某个地点等他。
每一次“偶遇”,他们都会一同躲在暗处,偷听那些自以为安全的秘密。
有一次,他们躲在御花园的一处凉亭里,偷听两位位高权重的尚书在假山后密谋。
“……李德全那老狐狸,竟然敢吞下这么大一笔银子!他就不怕皇上知道?”一个尚书愤愤不平地说道。
另一个尚书则阴恻恻地笑了:“他有娴妃娘娘撑腰,皇上又能拿他如何?况且,陛下最近对魏成的矿脉之事颇为上心,根本无暇顾及其他。只要我们做得干净利落,他又能查到什么?”
魏洛听到这里,心中一动。李德全果然不安分,竟然勾结大臣,利用娴妃的势力贪墨。
她看向身边的萧瑾,他面无表情,但魏洛却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杀意。
“陛下,这李德全……”魏洛忍不住低声提醒。
萧瑾却只是摇了摇头,示意她噤声。他依旧静静地听着,直到两位尚书密谋完毕,悄然离去。
待两人走远,萧瑾才缓缓开口:“这些老鼠,一个个都以为朕是瞎子、聋子。”他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魏洛心中暗叹。他什么都知道,只是在等一个时机。
“陛下,那矿脉之事,臣女父亲如今已是如履薄冰。”魏洛趁机为父亲说情,“李德全等人,恐怕会借机生事。”
萧瑾转头看向她,目光复杂:“朕知道。魏成是个忠臣,朕不会让他蒙冤。但朕也需要一个契机,将这些盘根错节的势力,连根拔起。”
魏洛明白了。萧瑾是想利用矿脉之事,引蛇出洞,一网打尽。而她的父亲,魏成,便是那条引蛇出洞的“鱼饵”。
她心中既感到一丝悲凉,又不得不佩服萧瑾的城府。作为帝王,他必须冷酷无情,为了大局,牺牲一些人,是必然的。
“陛下,臣女愚钝,但臣女以为,若是能找到李德全贪墨的铁证,定能让他百口莫辩。”魏洛建议道。
萧瑾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:“你倒是与朕想到一处去了。证据……这正是朕所缺少的。”
魏洛心中一动,她想起前世的一些细节。李德全贪墨的账目,似乎藏在他府中一处极为隐秘的密室里。而那密室的入口,只有他一人知道。
“陛下,臣女曾听闻,李德全府中有一密室,藏有他多年来贪墨的罪证。只是那密室极为隐秘,外人难以察觉。”魏洛低声说道,她知道,这番话一旦说出,她便彻底与李德全站在了对立面。
萧瑾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:“密室?你从何处得知?”
魏洛连忙解释:“臣女有一个远房表姐,嫁给了李德全府上的一个管事。她曾无意中听那管事提起,李德全府中有一处极隐秘之地,连夫人都不知晓。她只当是寻常闲话,但臣女今日听两位尚书所言,便联想到了此处。”
她将自己知道的,关于密室入口的零星线索,一并告知了萧瑾。萧瑾听完,眼中闪过一丝精光。
“你很好。”萧瑾看着她,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,“若是此事能成,你魏家,便是大奉的功臣。”
魏洛心中一喜,知道自己又为魏家争取到了一份保障。
接下来的几日,魏洛继续扮演着她的角色。她时常在宫中“偶遇”萧瑾,与他一同偷听那些宫廷秘闻和朝堂阴谋。他们偷听过娴妃如何拉拢其他妃嫔,偷听过太子党羽如何密谋排挤异己,甚至偷听过太后与几位老臣商议废立之事。
每一次偷听,魏洛都能从萧瑾的眼神和细微的动作中,感受到他作为帝王的压力和隐忍。他并非不作为,而是在等待,在布局。而她,则成了他布局中,最关键的一枚棋子。
她也渐渐发现,萧瑾对她的态度,也从最初的试探和利用,变得多了一丝信任和……依赖。他开始习惯性地与她分享那些隐秘的窃听,有时甚至会带着一丝无奈和自嘲,对她轻声抱怨那些大臣的愚蠢和贪婪。
那一刻,魏洛心中再次浮现出那个念头:成了皇帝,果然脸皮厚,也没人敢批评。他可以在她面前卸下伪装,露出一个普通人的疲惫和无奈。而她,这个曾被他遗忘在深宫角落的女子,如今却成了他唯一能倾诉的对象。
她知道,这种关系是危险的,但她也享受着这种危险带来的刺激和掌控感。她不再是前世那个任人宰割的魏昭仪,她现在是魏洛,一个能与帝王并肩,窥探天下秘密的女子。
09
在魏洛提供的线索下,萧瑾暗中派人潜入李德全府中,果然找到了那处密室,并从中搜出了大量李德全贪墨受贿的证据,以及他与娴妃勾结,意图架空皇后的书信。
铁证如山,李德全百口莫辩。萧瑾雷厉风行,立刻下旨,将李德全革职查办,抄没家产,流放三千里。同时,娴妃也被降为贵人,禁足宫中,剥夺所有宫务权力。
朝野震动,所有人都没想到,一向稳固的李德全竟然会突然倒台。而娴妃的失势,更是让后宫众人噤若寒蝉。
魏成因为矿脉开采有功,且清廉自守,不仅没有受到李德全案的牵连,反而得到了萧瑾的嘉奖,晋升为户部尚书,成为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。魏家也因此水涨船高,声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。
魏洛在府中,听着这些消息,心中百感交集。她成功了,她改变了魏家的命运,也改变了她自己的命运。而这一切,都离不开她与萧瑾之间,那种特殊的“偷听”关系。
一日,萧瑾派小林子传话,让魏洛在御书房旁的湖心亭等他。
魏洛依约前往,湖心亭中,萧瑾一身常服,正临湖而立,背影清瘦而挺拔。
“臣女参见陛下。”魏洛行礼。
萧瑾转过身,脸上带着一丝难得的轻松:“不必多礼。今日,朕想与你好好聊聊。”
魏洛心中有些紧张,但她知道,这一刻终究要来。
“李德全一案,你功不可没。”萧瑾开门见山地说道,“若非你提供的线索,朕恐怕还要费一番周折。”
魏洛低头道:“臣女不敢居功,皆是陛下英明神武。”
萧瑾轻笑一声:“少拍马屁。朕知道,你并非寻常女子。你所知之事,所言之语,都远超你的年纪和身份。”
魏洛的心跳漏了一拍。她知道,萧瑾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。
她深吸一口气,决定坦诚一部分:“陛下圣明,臣女确实有些……不同寻常之处。臣女曾做过一个很长的梦,梦中之事,与现实多有重叠。臣女利用梦中所见,为陛下分忧,绝无二心!”
她没有直接说自己是重生,而是用“梦”来解释,既解释了她的“先知”,又避免了过多暴露。
萧瑾的目光落在她脸上,眼神,与现实多有重叠。臣女利用梦中所见,为陛下分忧,绝无二心!”
她没有直接说自己是重生,而是用“梦”来解释,既解释了她的“先知”,又避免了过多暴露。
萧瑾的目光落在她脸上,眼神深邃,仿佛能看透人心。他没有追问梦境的细节,只是静静地看着她。
“梦?”萧瑾轻声重复了一遍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,“很有趣的梦。”
魏洛心中忐忑不安,不知他是否相信。
萧瑾突然伸出手,轻轻拍了拍她身旁的石凳:“坐吧。”
魏洛依言坐下,与萧瑾并肩而坐,湖风拂过,带来阵阵清凉。
“朕相信你的梦。”萧瑾突然开口,语气笃定,“因为你的梦,让朕看清了许多真相,也避免了许多危机。”
魏洛心中大石落地,她没想到萧瑾会如此轻易地相信她。或许,作为帝王,他见识过太多奇人异事,对这种“梦境预知”也并非完全排斥。
“多谢陛下信任。”魏洛由衷地说道。
萧瑾转头看向她,眼中带着一丝温和:“你为朕做了这么多,朕也该回报你。你想要什么?”
魏洛一愣,她从未想过要从萧瑾这里得到什么回报。她所做的一切,只是为了改变魏家的命运,改变她自己的命运。
“臣女不敢奢求。”魏洛低头道。
萧瑾却不依不饶:“说吧,朕恕你无罪。”
魏洛沉思片刻,她知道,这是她彻底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。
“臣女只求陛下,能让魏家世代忠良,永享太平。至于臣女……”她抬起头,目光坚定地看着萧瑾,“臣女愿为陛下,继续做那双‘偷听’的眼睛和耳朵,只求陛下能信任臣女,永不相负。”
萧瑾闻言,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随即,他放声大笑起来。
“好!好一个永不相负!”萧瑾笑着,眼中却闪烁着复杂的光芒,“魏洛,你当真有趣!”
他伸出手,轻轻握住魏洛的手,她的手冰凉,他的手却温暖而有力。
“朕答应你。”萧瑾的语气变得郑重,“只要你魏洛忠心不二,朕便保你魏家世代荣华,永享太平。至于你……”他看着魏洛的眼睛,“朕许你,长伴君侧,共谋凉,他的手却温暖而有力。
“朕答应你。”萧瑾的语气变得郑重,“只要你魏洛忠心不二,朕便保你魏家世代荣华,永享太平。至于你……”他看着魏洛的眼睛,“朕许你,长伴君侧,共谋天下。”
魏洛的心脏猛地一跳。长伴君侧?这岂不是意味着……她要入宫?
她原本的计划,是改变魏家命运后,便远离宫廷,过上平静的生活。可如今,萧瑾却给了她这样一个选择。
她看着萧瑾眼中那份深沉的信任和期待,她知道,她已经无法回头了。
“臣女……遵旨!”魏洛轻声说道,她的声音中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从这一刻起,她与萧瑾,将不再是简单的君臣关系。他们将是盟友,是知己,是彼此在这深宫中,最特殊的依靠。而那份“偷听”的秘密,也将成为他们之间,最深的羁绊。
10
魏洛最终以“帝师”之女的身份入宫,并非妃嫔,而是被封为“御史女官”,赐居离御书房最近的昭华殿。她的职责,便是辅佐帝王,参与政务,尤其是那些不便摆到明面上的隐秘之事。这在朝野引起轩然大波,一个女子,不以美色入宫,却凭才华和能力,获得帝王如此信任,前所未有。
但萧瑾力排众议,坚持己见。他知道,魏洛是他最锋利的刀,也是他最隐秘的耳。而魏洛,也清楚自己的定位。她继续与萧瑾一同,在暗处窥探着宫廷与朝堂的秘密。
他们偷听过太后与几位宗亲密谋,意图在萧瑾身体不适时,扶持年幼的皇子继位,架空朝政。魏洛利用她前世的记忆,提前预判了太后的行动,并与萧瑾一同设下陷阱,最终让太后和宗亲们自食恶果,彻底瓦解了他们的势力。
他们偷听过边疆守将与敌国暗通款曲,意图出卖军情。魏洛根据前世的记录,准确地指出了那名守将的身份和藏匿情报的地点。萧瑾迅速行动,将叛徒绳之以法,避免了一场边疆危机。
每一次的“偷听”,都让萧瑾对魏洛的信任更深一分。而魏洛也从这些隐秘的对话中,看到了一个更加真实、更加复杂的萧瑾。他不是一个完美的帝王,他有他的弱点,有他的无奈,但他为了大奉江山,为了天下百姓,一直在隐忍,一直在努力。
他们的关系,也从最初的利用与被利用,逐渐变得默契而深厚。有时,他们甚至不需要言语,一个眼神,一个手势,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。在那些漆黑的夜晚,他们一同躲在角落里,屏息凝神,听着那些人性的贪婪与丑恶,也听着那些微弱的忠诚与善良。
魏洛发现,萧瑾在面对那些无耻的谎言和拙劣的表演时,脸上虽然不动声色,但眼中却常常闪过一丝疲惫和厌恶。每当这时,魏洛都会在心中默默想道:成了皇帝,果然脸皮厚,才能承受住这一切,才能不被这些污秽所击垮。但她也知道,这“脸皮厚”的背后,是帝王无尽的孤独和重压。
她开始主动为萧瑾分忧。她利用自己的记忆,为他指出朝中潜在的贤臣,为他规划长远的国策,为他提出改良民生的建议。她不再仅仅是“偷听者”,而是成为了萧瑾真正的左膀右臂。
大奉王朝在萧瑾和魏洛的共同努力下,逐渐走向鼎盛。南疆战事彻底平息,国库充盈,百姓安居乐业。朝中党争被清除,贤臣辈出,奸佞无所遁形。
十几年后,魏洛已是垂暮之年,她仍旧陪伴在萧瑾身侧。她没有成为皇后,也没有拥有任何妃嫔的名分,但她却是萧瑾一生中,最特殊的女人。她以“御史女官”的身份,辅佐了他一生。
萧瑾也已不再年轻,他的鬓角染上了风霜,但他的眼神依旧锐利而深邃。
一日,他们再次坐在御书房旁那座湖心亭里,湖风习习,如同他们初次相遇时一般。
“魏洛,你后悔吗?”萧瑾突然问道,他的目光落在湖面上,波光粼粼。
魏洛微微一笑,她的容颜早已不再年轻,但那双眼睛,却依旧清澈而明亮。
“回陛下,臣女从不后悔。”她轻声说道,“能与陛下同行,见证这大奉的盛世,臣女此生无憾。”
萧瑾转过头,深深地看着她。他伸出手,轻轻握住她的手,她的手已不再冰凉,而是带着岁月的温度。
“朕亦无憾。”萧瑾轻声说道,“有你相伴,朕这皇帝,当得才算有滋有味。”
魏洛心中温暖。她知道,她成功了。她不仅改变了魏家的命运,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价值。而那个曾让她觉得“脸皮厚”的帝王,也成为了她生命中,最重要的人。
魏洛的一生,因一场重生而改变,因与帝王偷听墙角而开启了一段传奇。她以独特的视角,洞悉宫廷与朝堂的隐秘,辅佐帝王开创盛世。最终,她与帝王之间,建立了一种超越常规的信任与情谊,共同谱写了大奉王朝的辉煌篇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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